刪話、說話、言論自由
最近在英國發生了一件讓我很好奇的事。如果讀者沒看過相關的新聞報導,在倫敦有一個地區,在那裡也有一堵牆,其特點就是有人去那裡噴塗上各種各樣的塗鴉。幾天前幾個在英國留學的中文藝術學生們都去了那裡,將已存在的塗鴉藝術塗白一下,然後以紅漆在變成空虛的牆上加畫所有十二個中共核心價值,譬如「法治」、「和諧」等等。這個動作就另一些倫敦華人,也許加以其他非華人,十分憤怒,他們都因而去那裡畫很多反中共還是反習近平本人的標語。然後這些藝術學生之中有一個在西方社交媒體上發了貼子說雖然人是愛國者,也有創造者說到,「西方的虛假自由。」不過主要的藝術同學之一也發了貼子說他完全沒有政治立場。有人諷刺回答,「愛國」是政治立場,我也加以說不一定他的是愛國還是愛黨。(有趣的是,谷歌翻譯網頁將「愛國」和「愛黨」都翻譯成英文的patriotism。)
我真的認為對所些大陸人來看,特別是小粉紅這個群體,這些對於道德概念完全無知。譬如,言論自由肯定不等於隨便在任何地方寫些甚麼。一者,一個良好民主自由的社會必須基於接受寬容的相反的原則。你也許討厭我的觀點,但是我還是願意接受只要你找到相當的舞台就有權利提倡這個觀點。但是絕對不能將他人的觀點排除掉。
那麼,讀者可能要提出反對,說在這堵牆上一個人的「觀點」往往被另外一個人替代起來,方法是在上面塗漆,表面上這個行為和中國留學生們的很相似。但是在他們的思考中,他們要說出的話重要得值得將所有其他人的話湮滅掉,這個損失不值得提起。當然當地「街頭藝術」的團體一直面臨類似的問題。他們如何解決這個一直可能存在的衝突呢?他們有非正式的慣例,這些不是自從甚麼政府而規定出來的,而是在體內逐漸演變出來的。個人或是團體可以自己決定如何規範自己的行為,太多中國人對於這個概念一無所知,反而認為對於言論自由、「法治」、「民主」等議題,這些並非人民來爭取的權利而是獨裁者送給人民的禮物而已。
簡而言之,在英國留學中國年輕人的錯誤來自三個無解。第一,他們都不懂為何要有言論自由。一方面是其中基本的人權,但另一方面從功利主義的角度來看,主要的目的是首先產生最多的觀點,之後讓社會以無限辯論決定哪些是最好的。他們也都不知道言論自由的前提,就是不能從公共討論中刪除任何想法,否則第一個作用更難實現。如果你減少可知的觀點,你就反對言論自由。最後,在各方面是自由,包括言論自由,是有機的過程。
言論自由根本上是用來限制政府的。真正自由的社會,特定的團體不要容許每個團員隨時隨地都可以說甚麼話。個體的會眾、教室和公司都有自身的規定,某個社會尊重言論自由這個想法並不意味著摸個人能夠隨意進入進入醫師的辦公室討論政治立場。Brick Lane的塗鴉團體有自己非正式的規範,這樣做是可以接受的,那樣做反而是被禁止的。我認為在中共統治之之下,政府特別難以接受從個人而成的團體,或說自由自治的組織。
這些,倫敦中國的藝術留學生無法理解,故我們看到了這件事。
(如上的照片都來自於BBC的新聞報導。)